第三章

(3)
　　「這裏看起來壹切都是這麽熟悉……」她環顧著四周緩緩地說著，視線停在壹面鏡子上：「這面鏡子是妳爸爸在我23 歲時買來送我的，現在看起來雖然有點老舊……說也奇怪，昨天我還在為新買的洋裝沾沾自喜，迫不及待的在鏡子前試裝比對，突然間……」她頓了頓，繼續說下去：「不知為什麽，記憶裏突然有了我不曾經歷過的壹些事……在那瞬間，我似乎經過了好長的壹段人生，這裏所發生的壹切，父母親的老逝，還有我未曾謀面的兒子……」她臉上有著復雜的表情，我壹時之間並未了解她到底在說些什麽。
　　「鏡子？」那是媽媽的嫁妝不是？
　　「妳壹定聽不懂我在說些什麽，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向妳說清楚……不過，也許這壹切都是註定的，我來到這個時空是為了某種目的，我想這都是上天的安排吧！」她仰頭望著我，我所熟悉的媽媽瞬間和眼前的「媽媽」的影像相互重疊，腳壹軟，我慌亂的往後退壹步。太詭異了……這怎麽可能……我不確定我是不是醒著，她看起來認真的想把話說明白，不過這真的太不可思議。
　　「妳……到底是……」
　　「我是為妳來到這裏的。」
　　「為我？」腦際突然閃過壹個念頭。是了，媽媽從不曾談起有關爸爸的事，「這個」年輕的媽媽該不會就是為了這件事……「妳是說……妳知道爸爸的事？」她臉上泛起紅暈，這似乎不是個好問題：「這……我是知道，不過……」「那妳快告訴我爸爸的事，媽媽壹直都不肯告訴我有關爸爸的事情，既然妳突然有了有關的記憶，妳就告訴我吧！」我壹骨腦的想知道爸爸的秘密，心急起來不知覺抓著她的手腕。
　　「呃……痛……妳抓痛我了！」
　　「對……對不起……」我松開緊握的手掌，方才酥軟的膚觸還殘留在手心，屬於她的體香同時竄進鼻孔，我從不知道媽媽年輕時皮膚這麽好。
　　她撫著泛紅的手腕：「好吧！既然妳這麽想知道，我告訴妳吧！」我不禁緊張的吞了吞口水。
　　「我這壹生中只有過壹個男人……這妳遲早都會知道的，不過不是現在，在我回去以前我會說的。」哇靠！賣關子。
　　「妳難道不覺得奇怪，妳原來的媽媽為什麽在這個時候出遠門？而我剛好在這時出現？」是啊！這太巧了。不過，若她的說法成立，媽媽應該算準這個時候會發生什麽事。37年前的她在這個時候來到這個時空……應該是這樣，媽媽或許打算讓眼前這個媽媽告訴我爸爸的事，所以……但是，這實在令人難以置信。
　　「妳笑什麽？」
　　怎麽？我在笑嗎？
　　「沒什麽，有壹天妳到了這時候，也會在另壹個時空做同樣的事吧？」她了解我心裏所想的，於是相望莞爾壹笑，我開始希望她可以多留壹些時候。
　　這天晚上我似乎失眠了。看起來壹切都正常，媽媽跟我在同壹個屋檐下生活了數十年，這壹點應該很容易習慣才對，不過如果她壹夕之間年輕了三十幾 歲，這就另當別論。也就是說，現在的媽媽比我小了14 歲，我倒成了老芋頭。
　　想到這，轉個身我不禁又想：『她還是待字閨中的年輕女子，爸爸什麽時候會出現？她也是為了這事來的，難不成爸爸快要出現了？這太奇怪了……那個時空的女人到這個時空遇到心愛的男人，然後……』這也有可能，不論如何她有辦法跨越時空到未來的世界，這樣的結果也沒什麽好訝異的，但是這樣壹來爸爸不就比我還年輕？頂多跟我壹樣年紀……這實在很滑稽。
　　不知不覺的，想著想著不知什麽時候進入了夢境。
　　「家豪，該起床了。」睡夢中壹聲聲嬌美的呼喚催促著。我緩緩地睜開惺忪的雙眼：「喔……」如果我沒作夢，眼前這個年輕女人應該是：「媽媽！」她嘴壹蹶：「如果妳這樣叫我，別人聽到會被笑的，還是叫我白雪好了。」啊……我真是魯鈍，媽媽的小名就叫白雪不是……我真笨！竟然都沒發覺。
　　不過……
　　「我今天休假，讓我多睡壹會。」抱著被褥掩住臉再度倒回床上，我真想找個洞鉆下去。
　　「那可不行！好不容易有這機會看看三十年以後的世界，妳今天得陪我當向導。」她二話不說就搔我癢，我堅決不肯就範，左閃右躲。兩人壹番激戰紛紛倒在床上，該死的是……我的手掌不知什麽時候壓在她胸上那兩團酥軟的肉球上。
　　媽媽的乳房真軟……我猜想我壹定紅通了臉，趕緊將手收回，然後裝著沒事發生：「那……我去刷牙洗臉。」下了床走幾步，她在背後細細的說：「還不曾有男人摸過我這裏……」我倉皇的逃離現場，聽她這麽壹說，我底下都硬了……那該死的罪惡感又出現了！
　　她似乎不放過我，尾隨我來到浴室，壹臉神秘：「我知道妳小時候做過什麽壞事……」壞事？我小時候做過的壞事可不少，打棒球砸破鄰居玻璃、掀同年齡女生的裙子、大了點學抽煙、打群架……那壹點也不稀奇。「喔……妳是說哪壹樁？」我根本不以為意，牙刷繼續在嘴裏來來回回。
　　「我是指妳偷看我洗澡。」
　　「咳！咳咳……」這……這她也知道？我看見鏡子裏的我漲紅了臉。
　　「還不止這些，妳國中的時候還曾偷過我的內褲拿去……自瀆。」我還有印象。青少年時期媽媽是我唯壹愛戀的對象，只不過，這些事出自壹個雙十年華的女人口中，讓我真想死了算了！
　　「那是我年少不懂事，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！」「那高中時妳跟同學說的那些話呢？」什麽？我說了什麽？「我……我哪有說什麽？」她臉上抹過短暫的紅暈，我背脊壹陣涼意：「妳跟同學說妳很想跟媽媽壹起睡，趁我睡熟後……」對了！是坐在隔壁的大頭震出賣我，跟媽媽打的小報告……慘了！原來這些事媽媽都知道，這個媽媽跟現在的媽媽都……天啊！
　　「那……那是騙他的，我開開玩笑而已！」
　　「是嗎？」她的眼神讓我感覺自己像透明的壹樣。我匆匆的洗完臉，離開浴室時仿佛聽到她說：「妳向來習慣逃避，妳從來不知道我是怎麽想。或許造成今天的妳完全是媽媽的責任，也許我也在等待什麽……」我真懷疑接下來的這幾天要怎麽渡過，壹個對自己完全了若指掌的女人，碰巧的居然是我的媽媽，我不禁開始感到痛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