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章

　　在我出門打算騎著我的Ａ博士回到母校壹遊，看到前面有位女同事獨自走著……

　　「可莉！」我跑過去和她打聲招呼。「妳要去吃午餐嗎？」她以幾乎看不出來的幅度點了點頭。

　　「我想回交大吃頓飯，妳要不要壹起去？」

　　「交大喔？我還沒去過，正好可以去逛壹逛。」可莉與宜娟都是臺大的學生，沒去過交大並不是什麼不可思議的事。

　　如果是八年前的交大，到處都是工地，我還不好意思帶女伴去看呢！不過現在的交大比起八年前，實在是雄偉多了，尤其是竹湖附近，與冬山河親水公園頗有幾分相似，真羨慕現在的交大人！

　　在用完午餐之後，我帶著可莉在交大的校園漫步著，從遠近知名的梅竹賽，雄偉壯麗的浩然圖書館，到恐怖的帆船社事件，看著可莉左顧右盼的神情，看來她應該對這裏感到相當有趣。

　　我倆坐在竹湖湖畔的椅子上，在蟬鳴聲中小憩壹番。

　　「可莉，今天是情人節，妳男朋友有放假嗎？」可莉的男友大她壹歲，是她實驗室的學長，目前正在臺南某營區擔任排長。

　　「別提他了！」可莉將手上的面包撕下壹小塊面包屑，輕輕地拋到湖面上。

　　幾只大魚壹擁而上，搶食著那塊面包屑。

　　「最近只要他和我通電話，要嘛就是向我抱怨軍中的操練有多苦多無聊，不然就是好像很沒有安全感，成天問我跟什麼人出去玩，有沒有想他，好像很怕我會兵變似的。」

　　「至於我在公司的工作狀況，我的心情到底好不好，他幾乎毫不關心。我覺得這樣壓力好大！」

　　「尤其這次情人節他又要留守，他打電話來的時候，情緒好像很低落……」「可莉，我也曾經當過兵，應該稱得上是過來人。」我喝了壹口咖啡，看著竹湖另壹邊來來往往的學生，感慨萬千地說道。「說實在的，現在當兵壹點也不辛苦，只不過他遠在臺南，和妳南北相隔，他會沒有安全感也是可以理解的。」「至於他每次都滔滔不絕地和妳吐露軍中生活的點滴，那也是因為他的生活圈也就只有這些東西，除了多多向他表明妳也需要他的關懷以外，也有賴妳的多多包容了。」

　　「誌文，那妳當時又是怎麼過的呢？」

　　比起可莉的男友，我是幸運多了。我的女友家住鳳山，這點可是在鳳山步校受訓的我，最被隊上夥伴所羨慕的地方。後來雖然抽中大家心中的惡夢的南部某野戰師，然而這對於渴望留在南部服役的我，可說是求之不得。

　　此外，我壹向很喜歡聆聽別人的心聲，相對地，我並不會常常向別人吐苦水，這也是朋友壹旦有心裏不舒坦的地方，常常會來找我訴苦的原因。可莉所困擾的痛處，對於我和女友根本不是問題。

　　「妳的女友真是幸福，有妳這麼善體人意的伴侶，不像我……」話剛說完，可莉的臉色又變得很晦暗。從我認識可莉以來，伴隨她的往往都是這樣的表情，看了真令人心疼。

　　「別難過了，妳明天可以趕到臺南去給他會客啊！今晚妳可以先找宜娟陪妳壹起選禮物，我相信當他明天壹看到妳的那壹剎那，壹定會欣喜若狂的。」「宜娟她男朋友這星期有放假，今晚她們要去逛街。聽她說他們明天還要去觀霧……」

　　從我這兩個月來對宜娟與可莉的觀察，我得到壹個結論。她們兩人雖然是研究所同實驗室的同學，平時更是無話不談的死黨，不過在某些方面，它們還是會私下較勁，可以說是亦敵亦友的微妙關系。或許這正是外表不如宜娟搶眼的可莉時常看來甚為憂郁的根源。

　　「不然這樣好了，如果我加班完之後，市區的店家還沒關門的話，我就陪妳到市區挑情人節禮物。妳覺得如何？」

　　「好啊，謝謝妳！對了，誌文！」可莉叫了我壹聲，「妳打算什麼時候到臺南呢？」

　　「就我所知，晚上十二點有壹班復興號夜車，大概五點半會到臺南。我打算坐那班車去。妳呢？」

　　「我……我想跟妳搭同壹班車去好了。」

　　到了晚上五點半，壹向嚴肅的經理到我們辦公室走動。不過這次他是來傳達壹個好消息的。

　　「今天是星期五，還是不要加班吧！」這時在經理身後，仿佛有幾位彈著豎琴的天使在雲端拍著翅膀淩空飄蕩著的幻影。「早點下班回家休息吧！祝大家周末愉快！結婚的或是有男女朋友的，今晚不要忘了陪他度過浪漫的情人節！」真是德政啊！

　　在工程師們的歡呼聲之後，整個辦公室在十分鐘之內只剩下我和薇娟兩個人。

　　「誌文，今晚我先生要帶去吃頓飯，明天他要帶我到溪頭去玩。謝謝妳前幾天對我的關心，我現在已經沒事了！」

　　她走到我的身旁，彎下身子親吻了坐在位子上的我的雙唇。

　　「誌文，謝謝妳！拜拜！」望著薇娟離開辦公室的背影，要不是我已經和可莉有約的話，我今晚還來得及在晚上十點左右抵達臺南。唉！如果這個好消息早點宣布的話……下午還跟女友通過電話，壹直向她道歉，並且答應明天壹大早會去到她的住處找她補過情人節的……

　　對了！我答應可莉要陪她逛街的！

　　情人節的夜晚，到處都是成雙成對的情侶，令我看了感到觸景傷情。可莉似乎還在為無法和男友共度情人節的事耿耿於懷。我心裏突然升起了壹股情愫……「可莉！」我握住了她的手，調皮地笑道，「情侶要手牽手啊！」「人家跟妳又不是……」她扭扭捏捏地試圖甩開我的手，不過抖了兩下就未再抗拒。

　　不少餐廳幾乎都不會放過這個機會，向情侶大敲壹筆，兜售著昂貴的情人特餐，所以我壹向很不喜歡情人節或是耶誕節這種節日。不過為了讓身旁的可莉心靈盡可能不要這麼空虛，我還是找壹家在東門圓環附近的餐廳當凱子。

　　至於在禮物方面，她買了壹支外表炫麗，充滿流行感且功能繁多的高級電子表，而我則是買那個蕭小姐以及劉小姐大力推薦，用了可以每天只睡壹個小時的全套保養品給女友。(我的荷包……嗚……)

　　說實在的，新竹的夜生活實在是很枯燥無味，才晚上十點所有專櫃幾乎都已經關門了。很幸運地，夜車還有空位，買完火車票後，還有兩個小時的空檔有待消磨。看著新竹火車站前空蕩蕩的街道，心中浮現起壹股曠男怨女的感傷。

　　「可莉，夜車十二點才會到站，妳要不要到我的住處坐坐？」我的住處位於南大路，離火車站並不遠。

　　到了房裏，我從口袋中掏出壹個小盒子。

　　「可莉，情人節快樂！」我打開了盒子。

　　「好別致的項 喔……」可莉眼睛瞪得大大的，看得目不暇給。剛剛在和她逛街時，在精品店的專櫃看到的項 ，可莉的目光壹直停留在這條項 上。雖然這條項 並不貴，還在我負擔得起的範圍內，不過可莉是個很節儉的人，恐怕不會去買它的。趁著她上洗手間的空檔，我盡快將這條項 買了下來，她還渾然不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