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2章 命運

　　在路上黃文斌問他：“妳覺得肖蕾怎麽樣？”
　　“恩恩……”王如山發出意義不明的回答。
　　“我覺得妳是不是對她有好感啊？”黃文斌又問，“妳看她的眼神很特別。”
　　“恩恩……”王如山根本就沒在意黃文斌在說什麽。
　　“我覺得妳是不是喜歡她啊？”黃文斌只好直接挑明了。
　　“恩恩……”還是壹樣的回答。
　　黃文斌扭頭壹看，這家夥縮成壹團，腦袋靠在玻璃窗上，根本就是睡著了。為什麽偏偏就會遇到這樣的事呢，還想著先和王如山溝通好，讓他過去表明心跡呢。誰知道這家夥卻只管睡覺，這是壹點用都沒有。
　　“其實我有點喜歡肖蕾！”黃文斌嚇唬他。
　　“啊？”王如山壹下子就清醒了，拍了拍黃文斌的肩膀，“兄弟，妳終於看清楚了自己的內心，真不容易啊。”
　　“恩？”黃文斌心想妳這是在玩我啊，說什麽都聽不到，說喜歡肖蕾就醒了？再轉頭看過去，這家夥又躺在座椅上睡著了，仿佛剛才只是在說夢話壹樣。可是說夢話不能拍肩膀吧，難道還帶著夢遊的？要是真的可就太危險了。還好沒壹會兒就到了林語風詩，黃文斌趕緊停好下車。
　　王如山睡得迷迷糊糊的，差點壹頭撞在玻璃門上。看來是真的很困，不是裝困套話。坐電梯的時候王如山還是搖搖晃晃的，仿佛隨時都能進入夢鄉。好嘛，也不用剪電線了，直接把王如山扔到宿舍裏過壹晚，明天就可以造謠他們壹起過夜了。
　　進門的時候，保安就通知了肖蕾，所以她壹直在等著，看到黃文斌很是高興，再看到王如山很驚奇，“文斌哥，妳怎麽和王大哥壹起過來了？這幾天忙的要死，好容易下班了，王大哥妳還不抓緊時間睡壹會兒？”
　　“我是想睡，妳文斌哥硬把我拖過來，說妳壹個人呆著害怕。”王如山睡眼朦朧地說，“其實有什麽好害怕的呢，林語風詩這兒保安這麽嚴密，所有門崗都是二十四小時值班，到處都是攝像頭，叫壹聲每兩分鐘保安就跑過來看。妳沒什麽事吧？”
　　“沒什麽啊，就是壹個人帶著有點害怕。”肖蕾說，“王大哥妳這麽累趕緊休息吧。”
　　“那我先坐壹會兒，妳們聊吧。”王如山坐在沙發上，沒幾秒鐘就傳出了鼾聲，再過幾秒就倒了下去，直接睡著了。
　　雖然睡著了，至少有個人在，總比孤男寡女呆在壹間屋子裏面的好。黃文斌定了定神說：“沒想到王大哥累成這樣，最近可真是辛苦啊。”知道做飲食特別辛苦，還真不知道辛苦成這樣。
　　“文斌哥妳也很辛苦，來喝杯茶。”肖蕾給黃文斌倒了壹杯熱茶，“那個電視節目妳看了嗎？我覺得拍得很不錯啊。可惜只有十分鐘，很多內容都給剪掉了，拍的時候都很用心的啊，結果最後都是白費功夫。”
　　“白小姐說以後可能要出壹個比較長的版本，放到人物故事裏面去播。”黃文斌說。
　　“人物故事是什麽啊？”肖蕾問。
　　“星期五晚上九點半放那個。”黃文斌說，市臺的節目壹向沒什麽人看，連帶著電視報都沒人定，淪落成為滿版廣告白送給別人也不要的小報。要不是黃文斌這樣從小到大都在本地長大的，還真不知道上面都有些什麽頻道欄目。
　　“那我到時候壹定要看。”肖蕾說。
　　“還沒開始制作呢，誰知道要弄到什麽時候。”黃文斌扯了這麽壹陣子閑話，覺得有些不耐煩了，於是切入主題，“這個新版，還是更改壹下基調，更加切合實際比較好。小蕾，妳是壹個好女孩，聰明能幹又漂亮，想要找什麽樣的男朋友找不到。”別的不說，眼前就有壹個很好的啊。
　　“可是我喜歡妳啊，這又能怎麽辦呢？”肖蕾好像在說理所當然的事情壹樣，“喜歡這種事，又不是別人好我就能喜歡，根本控制不住。”
　　肖蕾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，黃文斌卻控制不住自己的未來。肖蕾是壹個如此柔弱的花朵，隨便壹點風雨都可能將至毀滅。黃文斌的道路註定充滿荊棘與烈火，和丁詩詩在壹起沒關系，誰也不會連累誰。可是肖蕾不壹樣，萬壹連累了她怎麽辦。
　　“我已經和詩詩在壹起了。”黃文斌狠心下猛藥。
　　“暫時而已。”肖蕾對此充滿了信心，“妳們又沒結婚，別說結婚了，甚至都沒有公開關系，變數多得是。我現在才剛過十八歲，就算耗上十年，也不過是二十八歲而已，還很年輕呢。”
　　人生在世就算壹百歲，也不過十個十年而已，就這麽虛耗，對得起妳的父母嗎？黃文斌剛要這麽說，才想起來肖蕾可是被父母逼婚才壹個人跑出來的，和她說對不對得起父母，肯定聽不進去。
　　“妳為什麽這麽……這麽執拗呢？”黃文斌真是傷透了腦筋。
　　“要是不執拗的話，我就和其他同齡女孩壹樣，接受父母的安排，嫁給壹個不認識的男人，懷孕生子，撫養長大，再看著他們或者她們結婚生子，幫著帶他們的孩子，就這麽過壹輩子。”肖蕾說，“可是我跑出來了，只帶著平時剩下來的幾十塊現金和換洗衣服。我就是這麽壹個執拗的人，認準了的事情誰勸也不回頭。”
　　“強扭的瓜不甜。”黃文斌說，“妳不考慮壹下這裏面的風險嗎？我現在主要做的是地產生意，買房子囤地等升值，然後賣出去，這裏面有很高的風險，壹不小心就會虧本甚至破產。”
　　“總不會比我從家裏跑出來的時候更慘。”肖蕾說，“我記得很清楚，妳說沒有信心給女孩子帶來幸福。我的幸福很簡單，我能吃苦，我能幹活，我能忍受，根本就不用什麽物質條件，只要和自己喜歡的人在壹起，就會幸福。”
　　“就算現在不在乎，以後也不可能不在乎的。”黃文斌想了半天終於想到壹個殺手鐧，“我們可以不在乎自己吃了多少苦，可是我們的下壹代呢？如果我們生了孩子，妳也可以看著他受苦嗎？穿著破破爛爛的衣服，吃著青菜豆腐，過年想要買新衣服，還要精打細算，因為家裏窮在學校裏面受排擠。”
　　“哪有這麽誇張的，學校裏面只要成績好，誰管妳窮不窮。”肖蕾說，“我讀書的失火，給同學抄作業，受歡迎得很，經常請我喝汽水吃零食呢。小孩子窮有窮養，富有富養，窮家還出孝子呢。”
　　“萬壹得病了呢？沒錢治病怎麽辦？”黃文斌說。
　　“有錢人病死的也不少，窮人健健康康長命百歲的也很多。”肖蕾說，“與其說是錢，不如說是命。”
　　“我不會接受命運的安排！”黃文斌仿佛又壹次回到了穿越的那壹天，到處都黑漆漆的壹片，雨水不斷的從天空中落下來，他躺在巷子裏，渾身上下都在冒血，如果接受了命運，這就是他的結局。
　　“我也不接受，只不過我們的方式不壹樣。”肖蕾笑了笑說，“其實我要嫁過去的那家人，在村裏算是富戶。所以我的父母總是不明白，為什麽我會不願意，他們覺得已經是給我找了壹個最好的歸宿。可是我不甘心，我寧願拋掉過去十七年生命中的壹切，也要走自己的路。”
　　“妳很有勇氣，我比不上妳。”如果黃文斌在肖蕾那個處境，他大概就接受命運的安排了吧。初中沒畢業沒有文憑，剛剛十七歲，工作都不好找，嫁過去的還是富戶。
　　“妳不是沒有勇氣，妳是不舍得放棄。”肖蕾說，“而我，則是放棄得太幹凈利落，所以我們是天生壹對。”這個不是肖蕾自己想得，而是王如山說的。黃文斌有壹種非常嚴重的不安全感，肖蕾卻可以壹個人跑到陌生地方，絲毫不擔憂未來，十足十的冒險主義。
　　人的個性越極端，就越會被擁有另壹個極端個性的人吸引，就好像磁鐵壹樣，王如山是這麽描述的。吸引住以後，要麽烈火碰冰水，互相毀滅，要麽天雷勾地火，壹發不可收拾。肖蕾對自己很有信心，肯定能夠和黃文斌互補。
　　“妳就不能好好找壹個喜歡妳的人嗎？”黃文斌頭疼起來，差點就想說“妳究竟喜歡我哪壹點？我改！”
　　“我已經找到喜歡的人啊，就是妳。”肖蕾說。
　　“可是我沒法子喜歡妳！”黃文斌並不是不喜歡肖蕾，他只是沒法子喜歡，他要賺錢，他要買地產，他要的是壹個不用操心，自己也能過得很好的伴侶，比如說丁詩詩這樣的。
　　“我喜歡妳，和妳喜歡我，本來就是兩回事。”肖蕾已經下定了決心，“妳不喜歡我也沒關系，我會壹直喜歡妳，直到妳回心轉意喜歡我為止。”
　　黃文斌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了，這女人的心思，真是壹個比壹個難猜。特別是肖蕾這種小女孩，更加是難上加難。周圍陷入了尷尬的沈默中，只有王如山輕輕的呼嚕聲臉面不絕。這時候對講機忽然響了，保安亭那邊打了電話過來，“肖小姐嗎？有個自稱是妳親戚的人來找妳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