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54章 千億項目

　　“壹千億？這怎麽可能！”李為民說。
　　“誰都會報多壹些投資額的啊。”甘市長說，“上回妳弄個什麽電子報價系統，還不是吹成國際先進國內領先，可以建立鋼材期貨市場，其實就是把各地的鋼材價格綜合壹下放在網站上，還是人工更新的呢，都不是自動更新。人家網絡遊戲的拍賣系統都是自動更新的。”
　　“這怎麽能同，完全不壹樣的嘛，各地鋼材市場有差價，網絡遊戲的價格全都壹個樣。”李為民辯解。
　　甘市長擺了擺手說：“新科技我不懂，反正妳個報價系統現在還人有用嗎？剛才我還看過，最新的數據是去年的。”
　　“元旦放假沒更新。”李為民說。
　　“去年十月份的！”甘市長說。
　　“國慶節中秋節放假，造成網絡故障，可能還沒修好。”李為民強辯。
　　“行了行了，這個電子報價系統，我們市裏可是給了幾百萬補助金，還上了高新科技改造項目，”甘市長說，“妳實際投資額才多少？壹百萬最多了。人家楊老板這個項目，壹千億沒有，幾百億總是有的吧，幾百億沒有，幾十億總是有的。就算是只有幾十億，對我們石城來說，也是很了不起的大項目了。”
　　“他根本就不是真的想做項目！”李為民說。
　　“真的假的有什麽區別，又不用我們市裏先出錢，只要等他的物流中心建起來再給他修路做配套。錢是楊老板自己的，不是他的也是他借來的，投資額算進招商引資，產生的成本利潤都算進GDP。萬壹失敗了，錢也不用政府還，楊木自己負責。楊木是京城大老板，大家都認識，又不是騙子。劉省長叫我幫忙出證明跑銀行，我怎麽拒絕？”甘市長說。
　　李為民無話可說，楊木借錢其實是要炒鋼，可是李為民沒法子證明。人家要做物流中心，買倉庫買貨車都是很合理的，不買先租下來，那也沒問題。其他錢用來買鋼材，也不是說不過去。楊木有甘市長做擔保證明，銀行那邊又有內線，把貸款當作政治任務來抓，很快就能辦好手續。壹千億只要到賬壹半，那就是五百億，要是到賬多壹些，楊木的力量會更強。
　　“我明白了。”李為民說，想要借助官方的力量來對付楊木是不可能了。
　　甘市長還不放心，把話挑明：“生意上的事情歸生意，我不希望有任何不和諧的事情發生，尤其是和這個項目有關的。”
　　和項目有關的，也就是說不論倉庫還是運輸都不能動，楊木買賣鋼材當然也不能幹涉。從市政府出來，李為民拿起壹根煙就點上了，狠狠地抽了好幾口，往車窗外壹扔，“沒關系，楊木走通了政府的路子又怎麽樣，做生意還是要看市場。我們去工業區，找各個鋼廠老板。”
　　車隊朝著工業區奔去，雪已經停了，轟鳴著的大貨車把道路弄的壹片泥濘，白的雪黑的泥混在壹起，顯得比昨天更臟。楊木帶著車隊來到壹家規模頗大的鋼廠裏，找到了廠長魯德茂。魯德茂的大日鋼鐵廠股權很分散，魯德茂自己只有10%還不算最多的，有個股東有11%，不過這個股東從來都不出現，開股東會都不來，壹向都委托魯德茂代為行使權利，其他股東都是五六點不等的股權。
　　“李老板好，黃老板好。”魯德茂和李為民黃文斌分別握手。
　　“魯總。”李為民直入主題，“聽說妳和楊木簽了長期供銷合同，這三個月的鋼材都賣給楊木？”
　　“是啊。”魯德茂大大方方的承認了，“楊老板給的價錢很好。”
　　“只不過是高了五十塊而已。”李為民說，“我得到了消息，又要淘汰落後產能關閉小鋼鐵廠了，價格肯定會漲。”
　　“前壹陣子損失太多，實在是缺錢啊，買煤要錢，買鐵要錢，發工資也要錢。我為了借錢維持生產，連車子都拿去抵押了，現在開著個破桑塔納。就算鋼材過壹陣子漲價，可我們廠都不知道能不能撐到那時候。”魯德茂說，“楊老板給了壹個月的貨款，還答應要是價格升了，他另外補錢；價格跌了，不用我退，妳說這種條件我能拒絕嗎？”
　　“價格怎麽會跌，肯定會漲。”李為民說。
　　“我們廠現在這種狀態，壹點抵禦風險的能力都沒有。”魯德茂說。
　　“妳還是考慮壹下，沒錢的話，我可以借點給妳。”李為民說。
　　“抱歉，我已經答應楊老板了。”魯德茂說，借錢要給利息，怎麽比得上貨款。他們廠已經被借款利息壓得喘不過氣來了，楊木給了貨款，好不容易才松壹口氣，怎麽會繼續借錢給利息，鋼材價格上漲還不是壹定的事，萬壹沒漲，或者漲了但是漲的不多，那大日鋼鐵只能破產了。
　　“我加六十塊跟妳買。”黃文斌忍不住說。
　　“黃老板妳說真的？”魯德茂問。
　　“當然是真的。”黃文斌說。
　　“黃老板！”李為民很是不滿，心想這事妳又不懂，插什麽嘴。
　　“對不起黃老板，我已經和楊老板簽了合同。”魯德茂說，“價格真的會漲這麽多？”
　　“肯定會漲，而且會漲很多。”黃文斌說。
　　“可惜……”魯德茂搖頭說，“實在是對不起，合同都簽了，沒法子。”
　　“壹點辦法都沒有？”黃文斌問，“違約費用多少？”
　　“不好意思，不是違約費用的問題。”魯德茂說，其實真要做，又怎麽會沒法子，法子多得是，可以在生產數量上做手腳，以次充好，直接找借口不履行合約，但魯德茂不會這麽做，“楊木收購了我們鋼廠壹部分股權，已經收到了18%，還在繼續收。現在他的股份最大，他才是大股東。所以真沒法子，對不起。”
　　“那小子真絕，”李為民冷笑，“我就不信他每家鋼鐵廠都去入股！”
　　從大日鋼廠出來，李為民又對黃文斌說：“黃老板，和鋼廠談判的事，還是交給我吧。”
　　“我只是試探壹下。”黃文斌對鋼鐵生意壹竅不通，要是離開了李為民，根本沒有著力點，更談不上阻止楊木。
　　“黃老板妳就相信我吧。”李為民說，“楊木再折騰，也沒什麽用，買不到多少鋼的。”
　　不過李為民的判斷看起來不怎麽靠譜，連續去了十幾家鋼鐵廠，每壹家都說已經和楊木簽了合同。楊木也是大手筆，每壹家都給了從幾十萬到幾千萬不等的貨款。其他鋼廠也沒有好消息，李為民的人去打聽，只要上點規模質量過得去的鋼廠，都說楊木派人都去找過，全都訂了貨。
　　前壹陣子開運動會，絕大多數鋼鐵廠都損失慘重，這時候鋼材價格很好，但還遠遠彌補不了損失，資金壓力很大，貨款萬壹延遲了，只能去借高利貸頂著。楊木壹下子給了大筆定金，解了燃眉之急，又怎麽會有人不願意。鋼材壹批批的賣，肯定比不上整個月的訂貨，退壹萬步說，多壹個大鋼材商，對鋼廠總是利好消息。
　　“光是這麽壹天，楊木就撒了好幾億啊。”李為民面色凝重。
　　“幾億不算什麽，只是造勢罷了。”黃文斌說。
　　“還好，超過壹半人被我按住了。”李為民說，“要不然的話，這聲勢真的會起來。”
　　“我覺得我們應該對著收。”黃文斌說。
　　“比身家我不怕，比錢多卻不壹定能行。”李為民說，“我們這壹次落後了，沒想到楊木借著做項目申請了這麽壹大筆貸款。用自己的身家去和銀行比錢多，那不是傻嗎。銀行的錢他可以亂花，我們自己的錢能亂花嗎。我們也要找名目貸款，等貸款到了再和他決壹雌雄。”
　　“也不算是亂花。”黃文斌說，“反正剛才壹定會漲，現在早點收進來也不錯。”
　　“不急，這個不急。”李為民打定了主意要緩壹緩。
　　黃文斌沒法子，“那我自己收壹些鋼材好了，李老板幫幫忙給我指明門路就行。”
　　“沒必要，剛才到處都是，妳還怕有錢收不著嗎。”李為民說，“我們先去見同行。”
　　這次說的同行是真的同行，也就是其他的大鋼材貿易商，石城那些小商行和李為民的關系，更像是上下遊，而不是同行。能夠組織起同行壹起把韓廣告倒，李為民的能量不小，雖然這壹次是臨時通知，召集得很匆忙，但還是來了十幾人。冀省鋼材貿易大戶基本到齊，沒到的也開著手機，隨時準備聽消息。
　　“大家好，”李為民首先發言，“相信大家都聽到消息了。”
　　“楊木接了韓廣的手做鋼材生意嘛。”說話的人叫做郭靖，和金庸名著射雕英雄傳的主人公同名。他父母給他起名的時候，壓根不知道世界上還有這麽壹本書，等他上了中學，正好趕上武俠小說流行。起名字的時候想要避開今後幾十年的各種流行，可真是太難了，“做生意就做生意，也沒說不讓他做，可是壹來就踩進去別人的地盤搶飯吃，實在是太惡劣了。”
　　“聽說楊木這壹次弄得很大，究竟是怎麽樣的？”說話的是另壹個大貿易商孫立言。
　　“他走通了上層門路，說要搞壹個千億項目，”李為民說，“從銀行貸款出來要大幹壹場，昨天突然襲擊請了石城上百個做鋼材的吃飯，今天就四處下訂單，保守估計下了七八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