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31章 偷渡

　　晚上七八點鐘的時候，柳權到了省城市郊壹個小村子裏。這村子面積不大，卻是密密麻麻的全都是五六層高的小樓，窗戶之間只有壹臂寬的縫隙，還有電線穿梭其中。他有壹個很近的親戚住在這裏，不過柳權壹點都不著急，先去找了個水龍頭，用剛才買的剃須刀把自己弄成了個光頭，又換了衣服，看起來簡直是另壹個人，不過那件可以屏蔽無線電訊號的衣服還穿著，柳權不敢冒險。
　　在那個親戚的住所外，柳權隱蔽著觀察了好久，確定那個親戚是壹個人居住，沒有任何異樣。然後柳權跑到幾個街區之外的黑網吧上網，狠狠地看了幾十天的新聞聯播新聞聯播，直到十二點後人流稀疏，這才上門找人。
　　“阿財！”柳權在門外輕輕叫了壹聲。
　　阿彩嚇了壹跳，在貓眼上看了好久才認出人來，連忙開門，“權哥妳還活著！”
　　“廢話，我什麽時候死了。”柳權閃進門，連忙把門關上。
　　“權哥妳失蹤這麽久，我們都傳說妳死了。”阿彩仔細看了看，“權哥妳瘦了好多，這壹年多吃了不少苦吧，連頭發都掉光了。”他趕緊拿出餅幹和汽水，“權哥趕緊吃點東西，我出去給妳弄點宵夜。”
　　“不用了。”柳權啼笑皆非，他在養狗場過的生活不怎麽樣，好歹吃用不缺，大魚大肉都是山裏的野生品種，壹個星期補給壹次，當天還有海鮮吃呢。不過這麽壹說起來，肚子居然咕咕叫，看來是這壹天消耗太大了，“等壹下再去買吧，我失蹤以後，妳們都怎麽樣了？”
　　“我們也被抓起來了。”阿財說，“我們都咬死就是停車場保安，什麽事情都不知道。大卞和小卞運氣不好，被人查出來以前跟著妳四處跑的時候幾件事，判了十二年。我的事情沒查出來，只判了壹年徒刑三年緩刑。”
　　“妳小子倒是好運，當年輪大米妳沒少參加吧，居然沒被人查出來。”柳權說。
　　“是啊，我也奇怪呢，當年強那個什麽學校的校花，差點把她輪死了，還把她賣到窯子裏面去，逼著她接客，這壹次居然沒出來告，真是奇怪。”阿財陷入了回憶中，“那校花真是夠勁，胸只有那麽壹點點，可是屁股又圓又大。”
　　“同人不同命啊。”柳權說。
　　“也沒什麽不同的。”阿財嘆了壹口氣，“雖然沒坐牢，可是錢都被沒收了，現在窮得要命。黃文斌那混賬的實力越來越大，現在還吞了神弓集團呢，以前的老關系，誰都不敢和我們接觸。自己做小生意弄點錢吧，不論是賣粉還是做馬夫，壹做警察立即上門，好在運氣不錯，沒抓著，可是虧了不少錢，妳看看，我現在日子窮得很。”
　　“難為妳了。”柳權掃視壹眼，這兒雖然是出租屋，以前可也是很豪華的，大屏幕電視，很厲害的音響，真皮沙發，現在全都不見了，桌子椅子破破爛爛的，地面還臟得要死，明顯很久沒打掃衛生。
　　“權哥，妳打算怎麽辦呢？”阿財問。
　　“當然是偷渡到國外去。”柳權說，上次偷渡被黃文斌耍了，這壹次可萬萬不能再出這種事，“妳現在還有門路嗎？”
　　“門路？”阿財嘆氣，“我們得罪了黃文斌，現在誰都不敢接我們的生意。大巴妳還記得吧，以前全靠權哥發財的，我前壹陣子想托他給我弄點粉，這家夥居然讓手下來見我，還說要粉可以，按規矩辦，壹手錢壹手貨。我壹聽就知道這家夥想坑我，壹手錢壹手貨這不是想人贓俱獲嗎！”
　　“做偷渡的都怕黃文斌？”柳權問。
　　“權哥妳不知道啊，現在黃文斌氣焰囂張得很，前這壹陣子搞得那個什麽核心商圈，在市中心圈了壹大塊地，以後省城最好的地，全都是黃文斌的。要開酒吧卡拉OK夜總會桑拿浴場，都要看黃文斌的臉色。妳得罪了他，人家壹句話，最賺錢的生意就沒了，妳說誰敢得罪？”阿財說。
　　“那些偶爾送人的漁船總不會怕黃文斌把？”柳權問。
　　“那些人都是只認錢的主，萬壹認出權哥來，肯定去告密。”阿財說，“對了，權哥妳現在還有多少錢？偷渡到東南亞，現在行價是八萬，我們情況特殊，要找安全成功率高的，加壹倍算是十六萬吧。”
　　柳權臉色壹僵，他現在哪裏有什麽錢啊，僅有的幾十塊錢還是剛偷到的，“偷渡要這麽多錢嗎？以前我聽說三四萬就行了。”
　　“那是什麽時候的行價了，現在價格漲了很多。”阿財說，“要是以前，十幾萬我隨隨便便就能拿出來，現在可不行了，全身上下加起來連壹千塊都不到，靠著推銷啤酒發傳單什麽的有壹天沒壹天。上個月連續幾天下大雨沒活幹，剛好錢又花光了，呆在家裏餓了壹整天，實在沒法子，出去吃了個霸王餐，吃完掉頭就跑啊，真是丟臉死了。”
　　柳權黯然，可還是安慰他說：“吃霸王餐有什麽好丟臉的，以前我們在鄉下的時候，到處去吃霸王餐，有誰敢說什麽了。說壹句打壹頓，說兩句打兩頓，再說就強奸老板娘，燒了他的鋪子！”
　　“對啊，後來我就去燒了他的店，還偷了兩千塊錢。可惜就是老板娘已經六十多歲了，實在下不了手。”阿財哈哈大笑。
　　“有妳的！”柳權拍了拍阿財的背，跟著哈哈大笑。
　　“可惜這種生意沒法子多幹，只能時機到了偶爾幹壹票。”阿財說，“查得太嚴，要不然的話，幹壹單幾千塊，十六萬兩個月就湊齊了。”
　　“錢不是問題。”柳權硬著頭皮說，“總有法子的，最重要的就是趕緊出去。”
　　“權哥妳還藏起來錢了？”阿財眼睛發亮。
　　“那當然，多的沒有，幾十萬還是有的。”柳權看著阿財張嘴，當然知道他想說什麽，先堵了回去，“不過還不能拿出來，等妳聯系好了船，我再把錢拿出來。”其實他現在哪裏有錢啊，還有幾個也許有錢的地方，他也不敢去拿，怕被發現。
　　“這樣啊。”阿財興沖沖的說，“夠不夠把我也帶出去啊？”
　　“我是被通緝沒法子，妳偷渡出去幹什麽？”柳權問。
　　“我呆在這兒也沒用啊，況且被判過刑，要出國也很麻煩。”阿財說，“也不知道什麽時候黃文斌想起我這個人來，把我拉去打壹頓，打死了就扔海裏。就算黃文斌不管我，他下頭這麽多人跟著混飯吃，哪個人拍馬屁把我做了去邀功，那也壹點都不奇怪。”
　　“妳哪裏用得著偷渡，直接買機票去泰國落地簽不就好了。”柳權問。
　　“買機票要錢啊，我現在真是窮的要死。”說來說去，還是阿堵物。
　　“好吧好吧。”柳權咬咬牙，冒點風險，應該還是能弄到點錢的，“妳先去聯系壹下，看看有沒有什麽靠譜的門路偷渡出去。錢的事我來想辦法，只要我平安出去了，少不得妳的壹份。我們兄弟在國外再打拼，再建壹片天地！”
　　“好，我立即就去！”阿財說。
　　“對了，搞點吃的回來。”柳權說，“要……拿點燒烤。”養狗場裏面沒有燒烤，“烤羊肉，烤雞翼，羊腰子，炒飯，燒雞，還有……還有狗肉！”養狗場裏面當然也不會有狗肉吃，“給我弄幾斤狗肉來！”養狗場裏訓練用的人偶都貼著柳權的照片，他整天被幾十上百條大狗盯著，心理壓力大得很，好不容易跑了出來，當然要吃狗肉泄憤。
　　“這個……”狗肉好貴的，“現在不是季節，狗肉可能沒這麽快能做好。”
　　“總之妳先去看看吧，有現成的就去買，沒現成的話，幹脆打壹條狗回來，我們自己做。”柳權說，“阿財啊，現在我全靠妳了。只要我有壹口飯吃，肯定不會讓妳喝粥。妳盡心盡力辦好這壹件事，以後什麽都好商量。”
　　阿財答應了壹聲，從床底下摸出最後的八百塊錢積蓄出去了。隔了很久很久，足足到半夜三點多才回來，臉色陰晴不定，雙目無神，也不知道在想什麽，手上倒是提著壹大袋吃的東西，香氣四溢。
　　“妳怎麽才回來？”柳權剛才都差點想走了，“餓死我了”。他打開袋子，先拿出幾串羊肉串吃了下去，孜然和脂肪的香氣猛然打開了他的胃，讓柳權覺得可以吃下壹整頭豬。他又打開最大的盒子，裏面滿滿的都是紅燒出來的狗肉。連忙塞了壹塊到嘴裏，“香，真是太香了，狗肉滾三滾，神仙都站不穩。哎，妳怎麽不吃點？”
　　“吃！”阿財咬牙切齒的夾起壹大塊狗肉，狠狠地塞進嘴裏，“好吃！”
　　“這才對嘛，”柳權早就註意到他臉色不對了，“是不是沒找到門路？”
　　“哎，我去找以前的老關系，壹個人都沒見到，後來終於堵住了日本仔。”阿財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