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44章 動人心

　　不論黃文斌怎麽想，這件事必須要先告訴馬淑珍。於是黃文斌馬上請文雪先回去她自己的辦公室，然後立即去馬淑珍的辦公室和她商量。這個順序是絕對不能錯的，如果和文雪壹起去，馬淑珍不免就會想“妳們兩個先商量好了”的印象，對和諧社會十分不利。馬淑珍見到黃文斌，有些意外：“文斌怎麽過來了？”
　　“剛才文姐來找我。”黃文斌把文雪的條件和要求復述了壹遍。
　　“能讓我爸去做主任？”馬淑珍大吃壹驚，“那是個副省級的實職啊！”
　　“不是主任，是主任兼書記。”黃文斌說。
　　副省級沒什麽，可副省級實職就稀罕了，馬宇做了好幾年的冷板凳，空有個級別在，無職無權，這麽大個官，海家開會的時候都只能坐在外圍。要是能夠去開發區管委會做主任，那簡直就是壹步登天了。不過馬淑珍對此有很多顧慮，其中最大的那個就是：“要投資五百億啊，這麽多錢能收回來嗎？”
　　“算上妳爸那份，五百億很值。”黃文斌說。
　　“我就是擔心我爸，別人要是能夠弄到這麽個職位，五百億很值，他就不壹定。我爸都好幾年沒真正幹活了，在這麽大個開發區做主任兼書記壹肩挑，還是新建的開發區，他可不壹定能夠應付得來。萬壹要是把差事辦砸了，還不是要我媽補窟窿，萬壹窟窿太大，我也得出錢。別說賺錢，到時候虧個幾百億的，那可怎麽辦。”馬淑珍說。
　　“應該不會吧，馬叔叔怎麽說也是……”黃文斌忽然發現，他對馬宇根本沒什麽了解。
　　“我爸以前從來都沒試過主政壹方。”馬淑珍說，“連縣長都沒做過，在基層最高就做過副鄉長，後來壹直都在中央機關。”
　　“應該也沒關系吧，開發區建設流程都很成熟了。”黃文斌說。
　　“這可是國家級的開發區，橫跨京津冀三個地方，協調地方的工作十分重要，人員配置要從全國各地派來，主要就是京津冀三省，人事鬥爭肯定很厲害，我爸又沒有自己的班底，壓不住場子。開發區所在的地方又不怎麽好，平原少山區多，道路交通電力等等基建都要從頭開始，根本就不是好差事。”馬淑珍說。
　　“這樣啊。”黃文斌的確不算很了解。
　　“海老爺子在位的時候還好辦，海老爺子壹退休，只怕矛盾會爆發。”馬淑珍說，“這麽大個開發區，建設周期都是五年十年的，沒這麽快能見效。別說海老爺子，就是文雪背後那個，也不壹定能等到開發完成。京津冀開發區，三地聯合開發，說起來名頭很大，落到實處，可不壹定有多好。”
　　“怎麽說？”黃文斌問。
　　“所有的優惠措施，都必須落到實處，必須要地方支持。京城自不必說，有什麽好事都要摟在自己懷裏，從來不往外推，出京城壹步都不行，周邊省市好多地方都被他們認為的掐住交通，不讓人家好好過來。這次弄開發區，從壹開始就不怎麽情願。還有津城，他們想弄自己的環渤海經濟區，只有冀省比較熱心，可他們有什麽話語權？壹點都沒有。好多人都說京津冀開發區根本就搞不起來，最後肯定是分成三塊，三家各搞壹塊。我們要是出了五百億修地鐵，說不定會被晾在那裏。”
　　這也說的是，按照道理說京津冀開發區這麽大的動作，肯定應該經常上電視的，各級領導人也會經常去視察。就算黃文斌上輩子對國家大事再怎麽不留心，也應該看過幾次新聞，不至於對這麽個開發區完全沒印象。難道說這開發區其實沒辦起來，那黃文斌花大錢搞這麽壹條地鐵線，豈不是虧死。
　　外國人經常嘲笑華夏基建過熱，搞出好多無人小區沒人用的高速公路搬椅子的高鐵什麽的，其實絕大多數都是胡說八道，就華夏這個人口密度，再偏僻的地方，只要配套做好了，樓價就蹭蹭蹭的上去了，高速和高鐵也壹樣。以前沿海省省城砸錢做了壹條雙邊六通道的高速公路，大多數人都說太浪費了，誰知道沒兩年這高速就堵得變成低速，大家又說早知如此何必當初，做成八車道多好。
　　“這風險的確是有些大。”黃文斌同意了馬淑珍的觀點。
　　“要文雪那邊真的鼎力支持還好說，要是半途而廢，甚至根本就是想坑我們，那可就慘了。”馬淑珍說著瞥了黃文斌壹眼，“文雪自己也未必知道真相，也許她也蒙在鼓裏。”
　　黃文斌哭笑不得，“這我當然知道，難道我會對文雪有別的什麽想法。”
　　“也許她真的被妳征服了呢，就好像我這樣。”馬淑珍說。
　　“這完全不是壹回事，妳放心，我不會因為女人昏頭的。”黃文斌和馬淑珍牽扯已經很深了，現在還有了孩子，根本已經成為壹體。就算不說孩子，雙方的政治經濟等等各種利益也密不可分，馬淑珍在小麥手機裏做高管，她母親幫著黃文斌物色各種人才，梳理進貨渠道，打通海外關系，又借著黃文斌和小麥手機的名聲做生意，和神弓集團也多有來往。
　　“這我當然放心。”馬淑珍看著黃文斌，眼裏充滿了愛慕，“不管怎麽說，還是要告訴我爸壹聲。”
　　“那當然。”黃文斌說，“還有阿姨。”
　　“我媽要是知道了，肯定不顧壹切推動這件事。”馬淑珍說，“她這輩子什麽都有了，就是對我爸的事情耿耿於懷，本來我爸年輕有為，又攀上了海家，前程遠大。誰知道忽然遭了橫禍，要為海家做犧牲背黑鍋，落到今天這個地步，雖然級別是升上來了，可也就只有這麽壹個級別，其他什麽都沒有。文雪那邊開的價碼，可以說是擊中了我媽的死穴。要是能讓我爸做這麽個副省級的實職，讓我媽做什麽都願意。”
　　“鳳姨壹定要的話，馬叔多半會答應吧。”黃文斌說。
　　“沒錯，我媽壹輩子的宿願，我爸就算沒把握，也不能不妥協。”馬淑珍說，“況且我爸自己還真不壹定頂得住這個誘惑呢。”
　　馬宇鳳飛兩口子答應了，馬淑珍也不能開口反對，他們壹家都想要的話，黃文斌要想退出，就必須有非常強烈的理由才行。不得不說文雪背後那位出價十分精準。“不管怎麽說，這件事不能告訴妳父母。”黃文斌說。文雪那邊肯定會有消息露出來，海老爺子那邊也會找馬宇談。
　　“被人牽著鼻子的感覺真不好。”馬淑珍郁悶的說，“偏偏還不能發脾氣，得感謝人家給我們這麽大的面子。”海老爺子要退休了，京津冀開發區管委會主任這麽高的職位他是推不動的，但是文雪背後那個還有壹任，要運作卻是不難。人家給這麽大的好處，交換的只是讓黃文斌投資五百億建壹條地鐵線，還可以把地鐵線站點周邊的土地交給黃文斌開發，雖然說風險是大了壹些，也不算是虧本買賣。
　　“也沒什麽關系。”黃文斌鼓勵她說，“先聽聽馬叔鳳姨怎麽說吧。”
　　來到馬淑珍家裏，馬宇鳳飛都在，黃文斌把事情壹說，馬宇就站了起來，在客廳裏走來走去，顯然是拿不定主意，苦笑著對黃文斌說，“妳這家夥真是沒事不登門，登門就有大事。讓我當京津冀開發區的管委會主任兼書記？可真想得出來，妳說這叫我如何是好？我都閑了這麽久了，準備等時間退休了，忽然給我這麽大的誘惑，可不是明擺著讓我為難嗎。”
　　“妳有什麽好為難的！”鳳飛對自家老公很不滿意，“這麽大的機會，怎麽能放過！妳現在年紀也不小了，錯過了這壹次，難道還有下壹次嗎？我們辛辛苦苦的挨了這麽多年，為的是什麽？不就是等這樣的機會。管委會主任兼書記啊！雖然不是正部級，比不上外放出去做壹方大員，也比不上在中央掌握壹部，可總算是壹個實職。國家級得開發區，做好了也不壹定比其他位置差。”
　　“做好了不比其他位置差，做壞了怎麽辦呢？”馬宇說，“我手頭要錢沒錢，要人沒人的，別說做這麽大級別這麽高的開發區，我連市長都沒做過，壹點經驗都沒有，去做這個主任書記，從何入手我都沒有壹點頭緒。這種職位，牽壹發而動全身，要是稍有不慎，連累的人可就多了。”
　　“錢我們多的是。”鳳飛說，“妳說要多少我就給妳多少！就算我沒有，淑珍那裏多得是，就算淑珍沒有，不是還有文斌嗎。”
　　“那人呢？”馬宇說，“沒有自己人，光是我壹個能做什麽，還不是被人架空的份。”
　　“海家那麽多人呢，有什麽好怕的。”鳳飛說，“海家受了這麽多打擊，七零八落的，想來也不敢造次了，使功不如使過，正好用來做事。妳這幾年雖然說擔任的是閑職，但總有幾個手下吧，兩邊加起來，人也不少了。我們在管委會上下安排幾個信得過的，卡住關鍵職位，再慢慢威逼利誘收買人心，不信沒人投靠。”